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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南岭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奇景:人们依旧入睡,依旧做梦,但他们梦中的欢笑与泪水,都会在醒来后如实诉说。
孩童讲述自己梦见飞上云端,却被怪兽追赶吓得大哭;老人坦言梦中重回战场,听见战友呼救却无力救援,醒来枕巾湿透。
苗缈挨家挨户倾听,记录,安慰。
她不再试图驱逐梦境,而是教他们如何与梦共处??
“梦里你成了皇帝,很好。
但记得,你在人间是个会摔跤、会犯错的父亲。”
“你梦见亡妻归来,拥抱你三天三夜。
很好。
但醒来后,请去坟前烧一炷香,告诉她:‘我梦见你了,我很想你。
’”
渐渐地,梦境不再成为逃避的出口,反而成了疗愈的桥梁。
有人在梦中完成了未能告别的仪式,有人在幻境里原谅了伤害自己的亲人,还有人在虚构的故事中看清了内心真正渴望的东西。
三年过去。
春来时,学堂重建,孩子们朗读声清脆悦耳。
那曾被附身的男孩如今已是少年,他在作文中写道:“我做过很多梦,有的甜,有的苦。
但我最喜欢现在的日子??下雨会冷,摔倒会疼,可妈妈抱我的时候,是真的暖。”
苗缈坐在廊下听着,嘴角微扬。
某夜,她独自来到祠堂,推开尘封已久的门。
牌位依旧整齐,香炉冰冷。
她取出一枚新制的铜铃,挂在梁上。
“你还在这里吗?”
她轻声问。
许久,风拂过铃铛,发出一声极轻的叮咚。
她笑了:“我就知道。”
从此,每逢月圆之夜,若有村民夜行路过祠堂,偶尔能听见里面传出低语,似两人对谈。
一个苍老温和,一个清冷悠远。
话题无关鬼神,却是日常琐事:今年稻谷收成如何,哪家孩子考上县学,谁家媳妇又要临盆……
仿佛,这世上最可怕的梦魇,早已化作守护人间的耳语。
又一个寒冬降临,雪落无声。
苗缈已年逾百岁,卧床不起。
全村人都守在她房外,静默等待。
子时,她忽然睁开眼,望向窗外满月。
“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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