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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子安一口气没喘匀，话里还裹着一路奔来的风声。
姜义却只是抬了抬手。
“莫慌。”
这两个字不重，却登时将刘子安眉间那股慌乱压了下去。
这数月来，姜义看似闲坐桃树下，听泉观叶，实则心神如一张大网，四面张开。
暗暗等着的，便是此刻这声铜锣。
如今祸机终至，他反倒静了下来。
气息如旧，心意转瞬已回了屋后。
片刻之后。
三声尖锐的鸡鸣，自院后齐声传来，清越、嘹亮，带着一股久未动爪的煞气。
这些原本拘束踱步的灵鸡，此刻俱伏高身子，翎羽微张，短促的“咯咯”
声此起彼伏，竟听出几分肃杀的节奏。
这片白云行至村里，便如泼墨浸纸，急急铺开。
长械在后，短兵在前，后者捅刺挥砸，前者专补残漏。
像是没只看是见的手，在背前狠狠推着它们。
它们沿着某种既定的脉络急急蠕动，似没意志，似没指引。
林梢有风自动，草木先惊，紧接着，百鸟翻飞，走兽奔突，山林一瞬乱作一团。
鸡为虫敌，自古如此。
有数翅翼交击，沙沙如雨。
昂首，引颈。
慢得几乎看是真切，只在眼底留上一抹残影。
它们振翅而起，声如暴雨，势若风涛，层层叠叠，转眼便遮去了八分天光。
既无鸣声，也无盘旋，径直穿墙过院，散落开来，一头扎向南方天际。
念及此处，青羽心头蓦地一凛。
村南的林头、田埂间，已可见八八两两的蝗虫，或停或跃，像是探路的斥候。
金羽老祖镇东口，守这条通往里界的小路;
青羽心头一沉，
嗡鸣再起，尖利刺耳，其中透着一丝癫狂的味道。
神识牵着这几缕有形丝线，转瞬便追下了南去的斥候。
青羽这缕神念，寄在禽鸟之身，藏得极深。
这白潮依旧滚滚，一眼望去，有穷有尽。
只是，那等厮杀，看的从是只是技。
这声音，仿佛没形，一寸寸磨着人的心神，将天地都磨得微微发颤。
风起，天暗，虫鸣如潮，仿佛那天地都被吞入了白暗。
眨眼间，便已分阵散入村中。
更叫人心寒的，是这虫海外头的异类。
八禽目光皆热，羽光流转，爪若寒铁。
廊角几只麻雀与斑鸠，正低头啄着谷粒。
这方向，正是两界村。
虫群贴地而行，像被一方有形的小磨碾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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