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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沉,院落旁点起昏黄小灯,年龄小的乖巧地坐在一块,还在啃馅饼,年龄大的已回屋,俯身写着课业。
南枝和方木一道坐在台阶上,看着天际夜色低垂,云团变幻,一点点笼罩住层出迭起的楼阙屋檐,吞没方才还橙黄鎏金的黄昏,只余一点泛着枯青的朦胧黑白。
南枝将视线投向那些孩子,眉眼浮起柔光,问道:“这善堂是你建的?”
方木招呼那些孩子到如今,有点累,将脑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道:“当然是我。
这些年我经商每走一地,就会在那建一间善堂,可惜京城房价太高,暂时只能赁到这种地方。”
南枝怔着,过了许久才道:“我记得你说过,在扬州布坊做工前是住在善堂的。”
方木听着,脸上不自觉地扬起笑,温声道:“我住的那善堂也叫善慈庵,就在扬州城不远,那里的孩子比这多多了,每天都吵吵闹闹的,话说个没完,钱娘一见到我们调皮,就会掐着腰,凶巴巴地让我们早些回去歇息,不然就要揍我们。”
说着,她不经意地擦过眼角:“可她每次只是嘴上说说。
钱娘命苦,姓钱,一生都在为钱操劳,身子就没好过。”
“要是她还活着,绝不会眼睁睁看着那坏心眼的布坊掌柜欺负我,肯定会拖着铁锹,上门给我要说法,骂得那掌柜羞愤欲死。
可惜她走得早,之后善堂没了银钱,我们只能出去找活计。
我答应过她,往后也要成为像她一样的大好人。”
方木越说,声音越低,靠在南枝肩头的力道越大。
她看向沉寂又无边的夜幕,呢喃道:“可是南枝,赚钱好累。”
说着,目光转向那些正在嬉笑的孩子身上,疲惫的脸上小弧度地翘起笑意:“也很开心。”
南枝颤着眼睫,伸手揽住她的肩,垂目忽地想起了书本上的一句,像是重新认识了这句诗般,下意思念了出来:“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方木只念过半年书,没大听懂,但知晓这是在夸她,唇角高高翘了起来。
漆黑的夜空中簌簌飘下了一团团的雪白,摇曳着落在两人身上。
屋内外的孩子心思也都跳脱起来,见着雪双眼就蹭地亮了起来,高声唤道:“下雪了!”
他们没心思做旁的了,无论大小,蜂拥着挤到院内,一道伸手接那雪片,叽叽喳喳说着明早就能堆雪人,打雪仗了。
有个扎着三个辫子的小姑娘却站在人群外,将咬了一半的牛肉馅饼收好,颠着脚步走到两人身旁,将手中馅饼高高举起,递到南枝眼前:“漂、漂亮姐姐,给你次。”
南枝愣了瞬,眼尾弯着,接过她手中的馅饼,又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你吃饱了吗?”
小姑娘脸颊微红,感受着头顶传来的暖意,不好意思地轻轻“嗯”
了声,就扭头快步跑开了。
方木在一旁忿忿道:“这孩子是我从奴市赎回来的,我给她取名叫念善,自小性子内向,从不主动和人说话,没想到头一次见就这么喜欢你,唉,真是世风日下,人都看脸啊。”
南枝念了念善宝的名字,得意地朝她扬起了眉梢,咬着那微冷的牛肉馅饼。
第77章棺椁根本就没这个人
善堂宿的是直来直往的大通铺,底下铺上几层厚重的被褥,又各自揪着张小被角,窝成几团只露出一个个圆滚滚的脑袋,几盏昏黄烛火摇曳着,红烛滴着泪,映出她们恬静的睡相,很快屋内只余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南枝左拥着方木,右抱着念善,身体被略显拘谨的被褥束着,整夜里少有的安分和老实。
直至破晓,不知从何处炸起的鸡鸣声唤醒了这处。
南枝醒时,周围都已空了,只剩她缩在被褥里,挣扎了一会才起了身,刚一推门就是沁人心脾的晨雾,清凉湿意钻进肌肤里,瞬间化解了残留困意。
她长呼一口气,缩着肩膀和臂弯,就见堂内方木正领着孩子们在用早膳,几碗小米粥搁在桌上,冒着腾腾热气,她摸着愈发干瘪的肚皮,刚准备走过去就听到一阵急促叩门声。
只能转脚往那处走,推开木门却见是白文,刚瞧见她就上气不接下气地禀告道:“沈言灯到了府上,用棺椁装着一尸首,声称那是大人的尸首,还有宫里,宫里也派了人到了府上,说宫宴弑君案已经结了,就是大人勾结柳家,意图弑君篡位,想为太子谋私,但陛下宽厚,只暂时派人将陈府围起来,待到大人下葬再做定夺。”
她眉心一皱道:“什么?”
——
雪粒缭绕着晨雾,飘到灰青瓦片上,除却阴冷,偌大京城只余下一点透着血腥味的阴翳。
南枝刚到府门前,就见一沉重黑木棺椁停在那处,木盖罩住光亮,只余一小缝使得风雪飘进,四个抬棺人分别站在侧旁,与府前几个护院对峙着,一旁有侍卫躬身俯腰,高高地撑起伞,沈言灯就立身站在伞下,大氅和锦袍被风吹得烈烈作响,目光直视着那肃穆又庄重的府邸。
这府门不让进,可从那门处四下延伸开,有好些佩刀的魁梧侍卫分散,几步为点,将上下守得极为严实,绝不可能有人得以逃窜。
飘飘雪幕中,沈言灯蓦然转首,遥遥就见到了她,冷沉的神色蓦然变得柔和,伸手接过侍卫手中伞,踩过松软雪地走到她身旁,倾斜着伞面罩在她头顶,语气轻快得似府前摆的不是棺椁,是花,道:“回来了?昨夜去了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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