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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
钟鼓吏立于崇礼关关楼之上,一手持朱笔,一手捧昼夜簿,眼睛紧紧盯着一旁的更漏。
一抹橙色斜阳透过镂空雕花的窗户,照在他的侧脸上,以鼻梁为分界,将脸颊照得一半明,一半暗。
待更漏...
晨光初透,山岚如纱。
寒鸦寺的废墟在朝阳下显得格外苍凉,断壁残垣间,几株野草从石缝中探出头来,沾着露水微微颤动。
陈迹坐在钟楼残破的檐角上,背靠着断裂的横梁,阿瑶蜷在他身旁沉睡未醒,呼吸轻浅而均匀。
他低头看着妹妹苍白的脸,手指轻轻拂开她额前一缕乱发,动作极尽温柔,却又藏着难以言说的痛楚。
远处,胡三爷正带着牛欣与小满清理战场。
尸兵的残骸堆成一座小丘,黑血渗入泥土,散发出腐腥之气。
王婶手持桃木剑,在四周布下镇魂符阵,口中念念有词。
阿笙则跪在英灵之路入口处,将一枚枚刻有姓名的骨牌小心收起,放入锦囊之中。
那些都是宁朝将士的遗骨,曾为国捐躯,却被景朝邪术所控,沦为傀儡。
如今封印重固,他们的魂魄终于得以安息。
“洪爷……”
陈迹低声呢喃,目光落在自己空荡荡的手腕上。
那日青鸾珏随她跃入鼎中,便再无音讯。
可每当夜深人静,他总能梦见那抹熟悉的身影站在鼎火中央,对他微笑,说:“别哭,我答应过要陪你走到最后。”
忽然,阿瑶睫毛轻颤,缓缓睁眼。
她第一眼便望向陈迹,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哥,天亮了。”
“醒了?”
他扶她坐起,“感觉怎么样?”
“有点累,像是做了很长很长的梦。”
她揉了揉太阳穴,忽而神色一凝,“我记得……洪姨她??”
陈迹垂下眼帘,没有回答。
阿瑶却已明白一切,泪水无声滑落。
她紧紧抱住他的手臂,声音哽咽:“她为什么要替我们去?她明明可以活着……我们可以一起重建宁朝,她也是家人啊!”
“她是战士。”
陈迹低声道,“战士的选择,从来不是逃避死亡,而是决定谁该活下去。”
风掠过山岗,吹动阿瑶的衣袖,也卷起地上一片焦灰,如雪般飘散。
胡三爷走来,手中捧着一方布巾包裹的小物。
“这是我在鼎门前捡到的。”
他递过来,“没被火焰焚毁,或许是……她的执念留下的。”
陈迹接过,缓缓打开。
里面正是洪爷那只玉镯,表面裂痕密布,却依旧泛着微弱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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