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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婉柔站在门口，面容依旧温柔，可她的眼睛??不再是人类的瞳孔，而是两团缓慢旋转的星云，深邃得能吞噬光线。
“你带了一个闯入者。”
她说，声音不再沙哑，反而如千万人齐诵，“这不合规矩。”
“他不是闯入者。”
小八字字清晰，“他是见证者。
而你，早已失去了资格谈规矩。”
林婉柔笑了，那笑容蔓延至整个空间，所有容器中的孩子同时睁眼，齐声低语：“母亲回来了。”
小八感到一阵眩晕，那是群体共感的压迫力，相当于数千人的情绪在同一瞬间向她涌来。
她咬破舌尖，靠疼痛保持清醒，同时启动预设的情感脉冲程序??但这一次，她没有释放愤怒或悲伤，而是调出了那段被封存最深的记忆：六岁那年，母亲签下手术同意书后，在走廊尽头抱着她痛哭的画面。
“你以为我恨她？”
小八对着林婉柔吼道，“可我真正恐惧的，是我居然还能原谅她！
哪怕她把我变成机器，哪怕她抹去我的情感，我依然记得她喂我喝药时的手在抖！
这就是你不理解的人性??我们可以在恨的同时去爱，在痛的时候仍愿给予温暖！”
那一瞬，倒悬的湖面剧烈波动，孩子们的合唱出现了裂痕。
有个小女孩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我不想安静了……我想妈妈抱我哭。”
林婉柔的脸色变了。
“闭嘴！”
她厉喝，星云之眼急速旋转，“痛苦必须清除！
混乱必须终结！
你们不配拥有自由意志！”
“那你也不配当母亲！”
小八猛然向前一步，撕开衣袖，露出手腕上那道贯穿一生的疤痕，“你剥夺了我的眼泪，可正是这些伤痕让我成为我自己！
你要造一个没有痛苦的世界？好啊??那就先问问这些孩子，他们愿不愿意永远活在虚假的安宁里！”
她高举手臂，将记忆之流全面释放。
不再是单一画面，而是她二十年来的全部经历：被囚禁的夜晚、逃亡路上冻僵的脚趾、第一次被人拥抱时的眼泪、与商景予在雪地中相拥的温度、听见孩子笑声时心头涌上的暖意……
情感洪流席卷整个空间。
容器一个个崩解，孩子们的身影缓缓站起，睁开眼，眼中不再空洞，而是有了属于个体的光。
他们开始哭泣，开始呼唤父母的名字，开始争吵、嬉笑、发脾气??真实的、混乱的、鲜活的生命反应。
林婉柔发出非人的尖啸，身体如玻璃般寸寸龟裂。
“不可能……秩序才是终极答案……你们明明渴望和平……”
“我们渴望的是真实。”
小八轻声说，“哪怕真实带着血。”
轰??
小屋炸裂，虚空坍塌，倒悬的湖水倾泻而下，将一切淹没。
现实世界，暴雨再次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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