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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嘶鸣与咆哮被封印阵的嗡鸣吞没,混沌的残秽在纯净光辉中如冰雪消融。
天地间那根紧绷到极限、几乎要割裂灵魂的弦,倏然松缓。
死寂不再是绝望的注脚,而成了大战后疲惫不堪的真空,吸走了所有声响,只余下粗重、滚烫的喘息,和心脏在空荡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回音。
残存的生灵僵立在渐趋柔和的光晕中,武器低垂,目光却无法从光芒边缘那团破碎的白色上移开。
血污、尘土、与混沌最后的恶念混合,板结在她曾经柔软的绒毛上,像一副沉重、肮脏的棺椁。
脖颈间那道撕裂的伤口,无声地诉说着最终的惨烈。
风掠过,带不起一丝蓬松的暖意,只有铁锈与死亡凝固后的冷硬。
龙首垂下,灼热的吐息在喉间化为一声沉闷的、撼动地面的叹息。
虎偏过头,喉咙里发出压抑的、近乎呜咽的低吼。
兔子挣扎着想爬过去,却被腰间的剧痛钉在原地,只能发出细弱的、破碎的哀鸣。
猴子跪在原地,指尖还残留着那丝微弱的温暖,泪水砸进焦土,无声无息。
悲伤无声,却震耳欲聋。
封印的光辉稳定下来,如同巨大的、温柔的碗,倒扣在这片伤痕累累的土地上。
净化之力流水般洗涤着空气中的污浊,抚平大地的疮痍。
被混沌之力扭曲的枯木发出细微的噼啪声,竟抽出一星半点怯生生的绿芽。
焦黑的地面下,有嫩草挣扎着顶开沉重的灰烬,探出稚弱的尖。
新生在死亡旁悄无声息地萌发,对比得那具冰冷的躯体愈发沉寂。
该离开了。
试炼己毕,通道将启。
龙巨大的头颅再次低下,鼻尖轻轻、极其轻柔地,触了触羊冰冷僵硬的犄角,像一个沉默的、沉重的告别。
他尝试着想将她带走,离开这片浸透她鲜血的土地,但当他试图移动她时,那些染血的、板结的绒毛之下,竟有点点极其微弱的、乳白色的光屑飘散出来,如同不愿离去的萤火,萦绕不去,带着一种固执的眷恋,融入脚下新生的草芽与泥土之中。
龙的动作顿住了。
他凝视着那些光屑,又看向这片开始复苏的大地,仿佛明白了什么。
最终,他发出一声更沉、更缓的叹息,放弃了徒劳的努力。
厚重的蹄声响起,老黄牛走上前,低下头,用宽阔温暖的额头,轻轻抵了抵羊冰冷的前蹄。
野猪用鼻子发出哀伤的哼哼,小心翼翼地蹭了蹭她染血的脊背。
一个接一个,幸存下来的生灵,用各自的方式,完成了无声的告别。
他们转身,走向光芒流转的通道入口,步伐沉重,背影被拉得很长。
每一步,都像踩在心上。
猴子是最后一个离开的。
他红着眼眶,从怀里掏出一把什么——那是几株在激战边缘侥幸存活的、被压得有些蔫巴却依旧青翠的三叶草,轻轻放在了她的身边。
然后猛地转身,头也不回地扎进了光门之中。
光门缓缓闭合,将最后的悲伤与寂静,留给了这片新生的土地。
……
许多个日升月落之后。
人间,北境,呼伦贝尔草原。
天空是水洗过的蓝,云朵胖乎乎的,像吃饱了奶的羊羔,慢悠悠地飘荡。
阳光毫无吝啬地泼洒下来,将无垠的草海染成一片耀眼的金绿。
风是这里永恒的歌者,穿过长草,拂过丘陵,带来远处牧人悠长苍凉的调子,和牛羊慵懒的哞叫。
生命的浪潮在这里汹涌澎湃,永不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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