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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细燕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紧张。
她又拉过来一张塑料凳子坐下，动作从容得仿佛刚才失态的不是她。
“都过去二十年了，也该有个了断了。”
她抬头看着李子韬，眼神里是一种看透世事的平静，“你想知道什么，问吧。”
李子韬在她对面坐下，一时间却不知从何问起。
林细燕反倒先开了口，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子韬，你小时候去没去过东向县城外五公里那个煤场？”
李子韬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去过，小时候常跟同学跑那儿去玩。”
“我就是在那儿出生，在那儿长大的。”
林细燕的目光飘向远方，像是在看一幅早己褪色的老照片。
“你可能不知道，几十年前，长喜市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它是个能源型城市，靠的就是煤。
八十年代那会儿，是长喜最风光的时候，全国各地的车皮排着队来拉煤，这里的繁华，一点不比那些大城市差。”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种过来人才有的、对昔日荣光的追忆。
“可花无百日红，资源总有挖完的一天。
到了九十年代，矿挖得差不多了，全国经济又在转型，长喜一下子就不行了，从山顶跌到了谷底。”
李子韬安静地听着，他明白了林细燕的意思。
她是在告诉自己，她的出身并不差，她来自一个曾经无比辉煌的地方，见过那个时代最好的光景。
“我家，就是煤厂的职工家庭。”
林细燕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可惜，是个重男轻女的家庭。
我爸眼里只有我那个弟弟，我就是多余的。
他不爱管我，偏偏我还不学好，净给他们惹麻烦。”
她的叙述很平静，没有抱怨，也没有怨恨，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那时候的厂区，热闹得很，什么都有，连歌舞厅都开了好几家。
我十几岁，正是爱玩爱闹的年纪，天天不着家，就跟一些不三不西的人混在一起，抽烟，喝酒，跳舞……”
她顿了顿，眼神暗了下去，声音也低了几个调。
“后来，就出了些……没法挽回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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