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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那佛珠的声音太轻,像雨打檐瓦,郭走丢忽觉手心发烫——她意识到,自己竟然在出汗。
那汗不是害怕,而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拎着脖颈的窒息。
这风,连香都吹不稳了。
茶会上那些看似无心的话语,此刻在她脑中与另一件事迅速串联起来——那笔多出来的修缮费,最终流向孔家的人。
“账是死的,人是活的。”
唐母缓缓捻着佛珠,声音淡得几乎要被车声淹没,“可有时候,人比账还脏。”
车轮碾过积水,街角的报童在喊着晚报的新头条。
郭走丢忽然生出一种荒谬的错觉——那喊声像是在宣判。
【4】
当晚,西苑。
郭走丢将日间茶会的见闻,连同自己对那笔账的猜测,悉数告知了唐山海。
“大哥那边,情况恐怕不妙。”
她轻声道,“李副官怕是碰了不该碰的东西。”
唐山海沉默地听着,眸色在灯下寸寸冰封。
他白天在军统察觉到的所有异常,此刻都与郭走丢带来的信息严丝合缝地对接,拼合成一幅清晰的危局图。
郭走丢将一杯刚沏好的热茶递到他微凉的手中。
他接过,指尖与她短暂相触,那一点暖意却未能驱散他心头的寒意。
“是账目的问题。”
他声音低沉,像在陈述一个冰冷的判决,“李常安核对的,绝不是普通账目。
能牵动孔家不惜动用军法处灭口的,只能是戴笠前阵子想查而没查动的那类‘黑账’。”
他抬起眼,目光锐利如刀,但那刀锋之下,是极力压制的沉重。
“他们现在是要清理所有知情者。
逼大哥表态,只是第一步。”
“表态就意味着割臂。”
郭走丢接话,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划过。
“他不会退的。
李常安于他,意义不同。”
唐山海眉头紧蹙,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泄露了他内心的焦灼,“一旦他硬扛,这把火就会顺势烧过来——城墙失火,殃及池鱼。
为了给孔家一个交代,戴笠必然会重新审查我们刚从76号脱身的‘清白’,我们经不起二次审查。”
他的分析冰冷而精准,每一个字都像钉子,将两人逼向墙角。
郭走丢垂眸凝思,房间里只剩下灯花轻微的噼啪声,和唐山海指尖那令人心慌的敲击声。
片刻,那敲击声戛然而止。
唐山海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沙哑:“必须先放风,带偏靶向。”
郭走丢立刻抬头,静静地看着他,等待下文。
“带向唐家内部。”
他迎着她的目光,语气平稳,却字字千钧,“让他们相信——唐家已起内讧。
军统最怕军方失衡,戴笠生性多疑,他宁愿花时间去琢磨派系斗争,也绝不会放过一个所谓的‘□□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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