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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夜灯在黑暗中投下一圈暖黄的光晕，被褥干燥松软，散发着洗涤后的清香。
向风和躺在床上，以为经历这一天的惊心动魄，自己会立刻睡着，他实在是太累了，到现在都还感觉小腿在抽痛。
然而一闭上眼，白天的画面便像慢镜头般一帧帧在他眼前重现，树上惊魂的瞬间，周颂坠落的身影，自己手上沾染的刺目血色，还有那阵几乎将他淹没的冰冷恐惧……
他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按着急促起伏的胸口，深深喘了几口气。
待心跳稍平，他下床去喝了几口冷水，重新躺了回去。
他强迫自己入睡，思绪却不受控制地飘向医院：周颂醒了吗？伤口还疼不疼？会不会恶心难受？
他在床上辗转反侧，还是没忍住摸过枕边的手机——零点四十三分。
再也按捺不住，向风和一掀被子下了床，将手机塞进睡衣口袋，拎起拖鞋，蹑手蹑脚地打开了房门。
向致臻订的是家庭套房，主卧门缝漆黑，父母想必早就睡了。
他屏住呼吸，像个小偷一样轻手轻脚地穿过客厅，打开房门溜了出去，又小心翼翼地带上门。
脚踩在厚实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直到房门在身后合拢，他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匆匆套上拖鞋，向楼下飞奔而去。
他一口气跑到了马路边，拦住了一辆的士直奔医院。
病房里，护工正靠在椅背上打盹，开门声惊醒了他。
看到突然出现在门口，还穿着睡衣和酒店拖鞋的向风和，护工人都呆住了。
向风和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低声道：“去外面休息吧，我来陪他。”
他看了看病床上的周颂，又看了看眼前穿着睡衣的少年，犹豫片刻，最终点了点头，默默退到了外间的沙发床上。
向风和在床边的椅子坐下。
病房只亮着一盏昏暗的床头灯，他趴到周颂的脸庞边，仔细打量，周颂的脸色仍带着病后的苍白，双唇紧抿，头部因为侧卧的姿势似乎不太舒服，眉头微蹙，眼皮偶尔轻轻颤动，仿佛随时会醒来。
“周颂……”
向风和呢喃般轻声唤道，仿佛怕惊扰了他的安睡。
他伸出手，轻柔地抚过周颂的额头，指尖沿着眉骨缓缓滑下，掠过鼻梁，最后停留在紧抿的唇边。
他用指尖轻轻顶起周颂的嘴角，勾勒出一个微笑的弧度——他不喜欢周颂这样严肃的模样。
他就这样一眨不眨地凝视着，感受着手心下温暖的体温，一颗悬着的心终于缓缓落回原处。
疲惫渐渐袭来，他趴在周颂身边，手指滑下来搭在他胸前，迷迷糊糊地陷入了浅眠。
值夜医生推门巡房时，被眼前的景象怔了一下。
他没有出声，轻手轻脚地给周颂测了一个体温，很好，没有发烧，又查看了伤口周围，没有水肿。
放下心后，他对着跟进房的护工微微点头，两人悄声退出病房。
医生低声嘱咐：“患者情况稳定，好好休息吧。”
门被轻轻带上，病房里只剩下两个少年安稳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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