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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来到府衙，楚绢全明白了。
无他，地方一把手的办公室大得吓人，抵得上她上辈子住的那套大平层。
楚怀庭把她和跟着来的赤芍碧桃一块打发到偏室暖阁里，自己在外面接见下属，两厢便宜。
怕她无聊，楚怀庭还拿了两方上好的端砚和几块松烟墨给她，让她学着磨墨。
松烟墨掺了麝香、乳香等各色香粉，磨出来有股异香，且色泽黑亮、流动顺滑。
楚绢很快发现这东西跟她在现代练习书法时用的液态墨水完全不一样，好奇地找来毛笔和花笺，写写画画了起来。
她一边写，一边留神聆听外面的说话声，听到许多人进进出出向楚怀庭汇报灾情和赈灾情况，手上不自觉地把听到的记录了下来。
府衙主厅，一位身穿蓝色官袍的中年官员躬身递上一份文书，声音带着一丝焦虑与不安，“大人，城南李家庄那边，昨晚又有几间草房被大雪压塌了，伤了两家共七口人，其中还有两个幼童。
另外……前来汇报的民众说，他们的柴薪只能撑三天了。”
楚怀庭接过文书，只扫了一眼，便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
他揉了揉眉心，沉声道：“李家庄的情况我已知悉，曾峰，你即刻带人前往巡查。
赈济灾民的事宜，需得格外小心，不得有丝毫差池，亦不可滋生事端。”
他顿了顿，目光越过大门，投向京城的方向，接着道：“我已请旨下发赈灾饷银，在赈灾的钦差抵达之前，少不得要我们与百姓同心协力，共克时艰了。”
楚绢听得出了神，没想到灾情已经严峻到这种程度了。
曾峰身形一震，犹豫再三道：“大人，您是说……”
楚怀庭摇了摇头，眼含警告地看着眼前的下属，“我什么也没说。”
曾峰抿了抿唇，突然愤愤道：“您瞒着我们有什么意义？朝廷内外都传遍了，叶相说壶州雪灾乃天象示警，要咱们减赋安民以应天意；秦尚书却要咱们先整顿吏治再谈赈灾，逼着咱们裁官、追责。
他们在京城明争暗斗，把咱们壶州、把百姓都当什么了！”
“您再不想想办法，回头灾情控制不住了，他们还要治您一个赈灾不力的罪名啊！”
楚怀庭用力一拍桌板，低喝道：“曾峰！
你住嘴！”
他看了眼暖阁方向，对着曾峰无声地摇了摇头。
曾峰便知道，有些话今天不便在这里说，但他心中有气，敷衍地行了一礼，便甩袖离去。
听完全程的楚绢震惊地瞪大了双眼，她之前只知道壶州灾情严重，楚怀庭不得不拿出私产来赈济灾民，却没想到这背后还有朝廷消极赈灾的原因，更没想到壶州被卷进了这么严峻的权力角斗之中。
若是朝廷一直不给赈灾款，最后壶州靠着楚怀庭的私产熬过这次雪灾，他的威望必然如日中天，但是京城绝不会允许一个地方官员拥有如此大的势力。
一股怒火窜上心头，楚绢不明白为什么好人要被这么拿枪指着，更愤怒于上层人的草菅人命。
那些闭目塞听的高官难道不知道，眼下壶州的灾情已经严重到民不聊生的程度？他们这样操纵赈灾事宜，分明是在逼着壶州百姓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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