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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行履是在秋日里的一天离开贺府的。
他走得很匆忙，很安静，谁都没有告诉。
在走向侧门旁的马车时，遇见了早已等在那里的贺峻霖。
两人对视着，像是过了很久，谁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最后贺峻霖往前走了两步，将手中拎着的包裹递给他。
擦肩而过的时候，贺峻霖的声音很低，说出口就散在了风里。
他说，“珍重。”
没有说后会有期，大约是因为并不知道他们之间还有没有下一次的碰面。
毕竟无论谁都没有想过，有一日他们之间会变成这样。
陌生，试探，隔了很深的沟壑，再也回不到曾经。
这似乎并不能说是他们任何一人的错，却又偏偏再也无法弥补。
或许秋姨娘一开始就是对的。
约束着，不肯许他们亲近。
他们这样的关系，注定不能同寻常人家的兄弟一样。
相同的一半血脉叫他们生出不同常人的亲密，却也只能止步于此。
终究是兄弟缘分太浅，撑不起往后的半生。
贺行履是自愿走的。
他原本什么都不肯要，可贺铎对他这个儿子终究存了几份情谊，连带着老夫人一起在旁边规劝，最后也没只留他一介白身。
贺家在南边有些铺子置业，他此番便是要南下去，帮着家中打理这些。
如无意外，大约此生都不见得能再踏入这间府邸之中。
日子定得很急，是他自己选的，就在秋姨娘入葬后的第二天。
以秋姨娘做下的事，原本是得不着善终的，一领破席子卷了，将人丢去城西乱葬岗，这才是惯有的下场。
只是贺家到底看在他的面子上，赏了秋萍一个体面，对外只说她是暴病而亡，依旧按照寻常的妾室之礼下葬。
不过棺材是不能入祖坟的。
具体要抬去哪儿，葬在哪儿，贺行履不知道，也没有多余去问。
对他来说没什么差别，左右那里头只是座空棺材。
秋姨娘的尸首被他烧成了灰烬，收在瓷瓶里，贴身带着，此次便要同他一道南下。
他回不来故乡，也不想将姨娘自己孤零零地留在这里。
他知道姨娘只剩了自己这样一个亲人，再无旁的多余的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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