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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中州城外。
寒风卷着残雪，在荒原上打着旋儿，吹过那座刚刚立起的青石高台。
论道台无字为碑，西角刻有古篆——“辩理、正名、定序、归心”
。
七大圣地长老身披道袍，皇朝重臣蟒服加身，分列两侧，表面肃穆，眸中却藏刀光。
他们等的不是谁来论道。
而是等一个人，来挑战整个天下的规矩。
“一介杂役，也配定序？”
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儒踏步而出，手持玉笏，声音如钟鸣裂云。
他是天衍学宫大祭酒，执掌文庙三十余年，曾为三代帝王讲经，门生遍布朝野。
他盯着空荡荡的论道台中央，冷笑出声：“儒门正统，千年传承，礼乐纲常，皆由圣贤定夺。
如今一个扫地的奴仆，竟妄言‘言出法随’？若人人皆可自称天命，口含天宪，那还要律法何用？还要宗庙何存？天下岂不大乱！”
话音未落，天地骤然一静。
风停了，雪凝了，连远处战马的嘶鸣都戛然而止。
一道虚影自天际掠来——是一把扫帚的轮廓，通体泛着琉璃般的文火，轻轻悬于论道台上空，缓缓旋转。
无人持之，却似有千钧之重，压得全场呼吸一滞。
紧接着，一道声音自虚空传来，平淡无波，却如刀刻石：
“那你告诉我……什么叫‘正统’？”
老儒猛地一颤，瞳孔骤缩。
他张口欲言，却发现喉咙像被无形之手扼住，半个字也吐不出。
脑海中那些引以为傲的典籍、祖训、礼制，竟如枯草遇火，层层焚尽。
他一生信奉的“天命所归”
“血脉承统”
，此刻在那三个字面前，竟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冷汗顺着他沟壑纵横的脸颊滑落，在青石上砸出细微声响。
台下众人无不色变。
有人下意识后退半步，有人死死攥住兵器，更有几位圣地长老悄然结印，隐秘传讯——他们不怕苏辰现身，怕的是他根本不必现身。
因为他己不在“局”
中。
他在“道”
上。
藏经阁废墟深处。
断梁残柱间，一盏孤灯摇曳。
苏辰盘膝而坐，膝上横着一卷残破《礼记》，纸页焦黄，边角尽碎，唯有中间一段墨迹尚存：“君子不器，道在人心。”
扫帚静静横于他腿上，木柄微颤，仿佛仍有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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