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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烧得透热,炉筒冒的热气压在房梁底下,连挂在墙上的老怀表玻璃面都蒙了一层白雾。
火苗“吱啦吱啦”
抽着干木头皮,爆出来的火星落在炉膛口,像细雪飘到地上就没了声息。
窗外的风却一点不饶人,呼啦啦地贴着窗户刮——那风是带尖的,像莽子磨过的刀,寒得能把人的耳朵削掉两片。
间或夹一溜雪屑,被风摁在窗玻璃上打旋,发出细细的“沙沙”
声。
韩雪坐在炕沿边,双膝合着,搪瓷缸放在掌心里捂。
红色杯沿被她的指尖一遍遍摸过,像是怕手心空下来。
炉火的光照得她半边脸发热,另一边却像落在夜里。
她抬眼时,总在瞟大门那头,眼白里闪着细碎的光——那不是灯光,是紧张。
我趁她没看见,悄悄抬头看看挂钟,八点二十七分。
这个点要是搁平常,镇中心街面该还有人——小卖部门口蹲着抽烟的,老槐树下围着下象棋的,或者从诊所出来的老人。
但今儿不一样,自傍晚就没什么脚步声,连卖油条的铁板都早收了。
突然——
“笃——笃——笃——”
三声,不轻不重,却带着木头心子那种深闷的底响。
每一声落下去,像有人捏着心脏线挽了一下。
我愣了愣,下意识打量门。
旧木门铁皮裹边,雪天它自己会因热胀冷缩吱嘎响,可这会儿的节奏跟那种声音完全不一样。
这是被手敲出来的,力度均匀、间距像掐过表。
“风拍的吧?”
我试着找个合理说法,自己都觉得不咋像。
崔大力弯着腰在炉子旁翻柴火的动作停了半秒,没回头,只抬了抬眼皮:“砚子,别动。”
那眼神让我呼吸一紧——我认识崔大力一辈子,只有在寒河出事那年,他对我用过这个声调,就像钉在门口的冰棍——硬而冷。
我刚张嘴,声音又来了:
“笃——笃——笃——”
和刚才一模一样,甚至停顿长短都一丝不差。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我清清楚楚地、在心里辨出它的意思:这是我爹回家时的敲门习惯。
小时候我妈总说,家里没钥匙的规矩就是三下,缓口气,再三下,不然她不应门。
几十年都没变。
可我爹……他躺在寒河那边的坟地里,烧纸的位置离这儿两里地开外。
嗓子有些堵得慌,我没忍住喊出去:“谁啊?”
门外静得能听到灯油里气泡炸开那一点点轻响,然后,一个压得很低的、却绝不会认错的嗓音飘了进来:“开门呗……我回来了。”
我喉结一滚,脚不由自主往前挪,手指摸到门闩的冰凉——就像童年的肌肉记忆还在,听见那声,就得开门。
“住手!”
手腕突然被死死攥住,力道大得骨节都发干响。
崔大力的手厚而冷,像一块放了多年的老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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