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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最深的黑,沉甸甸地压在风蚀谷狰狞参差的岩壁上。
空气里飘着沙砾磨过金属的微呛,混合着血腥、汗水和机油烧糊的苦涩味道。
“磐石”
装甲车歪斜着停在几块巨岩的阴影里,像一头濒死的巨兽,引擎盖下还偶尔蹦出一两星挣扎的电火花。
李啸峰背靠着冰冷粗糙的车门钢板,喉咙里火烧火燎。
视线扫过疲惫歪倒的人群——裹着破毯子的孩子闭着眼,偶尔在梦里抽噎;几个还缠着渗血绷带的战士,靠着岩石,胸膛剧烈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像在扯动破碎的风箱;老周头,那个总把“百宝箱”
护得跟命根子似的老工兵,靠在一个瘪了一半的轮胎上,眼神首勾勾地盯着手里一块扭曲变形的破铜镜,那是他昨夜最后的“光源手”
工具,此刻边缘卷曲,镜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纹。
“旅长……”
老周头的声音干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他艰难地抬了抬手里那面废铜镜,“这老伙计……也交代了。
能反亮的家什……真没几样了。”
他那布满褶皱沟壑的脸上,沾满了沙尘和凝固的黑红血痂,此刻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透着深深的疲惫和一丝绝望的底色。
李啸峰没说话,只是重重地捏了一下老周头瘦削的肩膀。
这个动作传递的力量和温度,勉强支撑着老周头没有彻底垮下去。
他移开目光,落在旁边一个敞开的弹药箱上——里面孤零零躺着最后七发迫击炮弹,旁边散乱地堆着几个压满子弹但弹链也所剩无几的电磁步枪弹匣,还有七八枚黑沉沉、外壳带着明显焊接修补痕迹的“蜂刺”
单兵电磁脉冲手雷。
这就是“猛虎”
旅残部,连同裹挟的平民一起,最后能攥在手里的所有爪牙。
寒酸得让人心头发紧。
通讯兵小吴佝偻着腰,用缠着胶布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调整着那个从废墟里扒出来、天线只剩半截的“谛听者”
单兵战场频谱仪。
屏幕上杂波跳动,信号微弱得像风中残烛。
“旅长,干扰太强,‘龙渊’的加密频道还是没反应……断断续续能听到一些碎片化的自由联盟战场指令,加密等级不高,关键词好像是……‘清扫’、‘坐标确认’、‘谷口’……”
小吴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喘息和努力分辨的专注。
李啸峰的眼神瞬间锐利如刀锋。
他猛地首起身,动作牵扯到肋下的伤口,让他眉头狠狠一拧,但身体己经大步跨到旁边一块巨岩的制高点上。
风蚀谷入口像一道被巨斧劈开的狭缝,两侧是刀削斧劈般的陡峭岩壁,中间一条弯弯曲曲、布满碎石棱角的小道,是进入这片相对隐蔽谷地的唯一生路。
昨夜那场亡命奔逃,他们就是从这里一头扎进来的。
头顶的天空,墨黑里透着一丝不祥的灰蓝,几架“毒蝎”
无人机的微光夜视镜头,如同幽灵冰冷的复眼,无声地从极高处掠过,留下几乎难以察觉的微弱气流扰动。
戴维斯的追兵,就在谷外!
他们像嗅到血腥味的鬣狗,正在逼近这道致命的咽喉!
“戴维斯这老狗,想堵死我们在这口锅里!”
李啸峰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金属刮擦般的冷硬,每一个字都淬着冰,“想啃掉老子?老子先崩掉你几颗狗牙!”
一个极其大胆的计划在他脑中成型,像闪电劈开黑暗。
他猛地转身,目光扫过仅存的骨干——独臂的“磐石”
排排长“石头”
(他那只完好的手紧紧握着只剩半截枪托的电磁步枪),额角包着厚厚渗血纱布的“狂牛”
(他魁梧的身形靠在岩石上,胸膛起伏,眼神却依旧凶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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