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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衙后院那间临时凑合的议事厅，低矮的梁木甚至让人高马大的吕布得微微低头才能进去。
午后的阳光透过破旧的窗棂，照出空气中浮动的微尘。
这里安静得能听见外面街市隐约传来的叫卖声，但今日，这份平静之下涌动着前所未有的暗流。
曹操主动结盟的消息，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激起的涟漪撞在每个在场者的心上。
文武分列左右，却不像往日那般壁垒分明。
就连一向神经粗过马缰的吕布，都抱着胳膊，粗犷的眉头拧成一个疙瘩，铜铃般的眼睛瞪着虚空，努力思考曹阿瞒那厮到底憋着什么坏水。
他站得离文官近了点，陈宫不由得往旁边挪了半步。
“陛下！”
陈宫第一个忍不住，猛地出列，袖袍带起一阵风，“曹操此举，绝非真心！
此乃驱狼吞虎之计！
曹贼奸诈，必是因袁绍势大，欲拉拢陛下，为其屏障，甚至可能想借同盟之名，行吞并之实！
其心可诛，万不可应啊陛下！”
陈宫的话语急切，像是要一口气把所有的担忧都倒出来。
另一侧，荀攸显得冷静许多，微微躬身，声音平稳如古井：“公台兄所言，确有其理。
然，陛下明鉴，曹操势大，我军新立，强敌环伺，若此时同时与曹、袁为敌，实乃取死之道。
曹操主动示好，虽不可尽信，却也是难得的喘息之机。
或可虚与委蛇，假意应承，为我等争取时间，积蓄力量。
生存，方为第一要义。”
这时，一首眯着眼像是打盹的贾诩慢悠悠地开口了，声音不高，却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连吕布都竖起了耳朵：
“同盟是假，利用是真。
曹操欲稳后方，全力对付袁绍。
其所赠战马、布防图，看似厚礼，实为诱饵，亦是枷锁。”
顿了顿，贾诩的目光扫过刘协，“陛下若受之，则无形中承其情，受其制；若不受，则其可立刻宣称陛下无结盟之意，心怀叵测，日后兴兵讨伐，更添口实。
此乃…阳谋。”
刘协坐在上首，正捧着一個从河内某家豪强果园里“抄”
来的——用他自己的话说叫“新摘”
的——大水梨，啃得汁水淋漓。
刘协听得频频点头，手下这帮人的反应，基本都在他预料之中。
梨子清甜的汁水缓解了喉中的干渴，也让他脑子更活络了些。
刘协心里嘀咕着：“曹老板这手道德绑架玩得是真溜啊！
送东西还送出错了？啧，典型的‘我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刘协几口咽下嘴里的梨肉，随手将梨核精准地丢进角落的废纸篓，清了清嗓子。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
“诸位爱卿的意思，朕明白了。”
刘协拿起旁边一块不算太干净的布擦了擦手，“曹操没安好心，这点毋庸置疑。
但这送上门来的东西，咱要是梗着脖子说不要，那不是傻吗？”
吕布一听，立刻洪声附和，蒲扇大的手掌一拍大腿：“陛下圣明！
凭什么不要？一千匹战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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