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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内怀县的临时行宫内，阳光透过窗户将刘协的身影拉得老长。
他正对着一方简陋的沙盘，上面粗糙地标记着山川河流与各方势力。
空气中还隐约飘散着城外流民安置点传来的微弱肉香，这让刘协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
“打土豪，分田地”
的热闹劲儿过去了，但实实在在的粮草金银落入了府库，士卒的饷银足了，百姓的碗里见了荤腥，
连他这个天子的餐桌上，也难得地多了一碟绿油油的时蔬。
但这阔绰，像是走在悬崖边，脚下是薄冰。
“北边那头老虎，只是打了个盹儿。”
刘协用手指重重地点在沙盘上代表冀州的位置，“袁本初西世三公，家底厚实，输一阵伤不了筋骨。
南边那个…”
慢慢刘协的手指移到兖州，“曹孟德？那可是个记仇的主，这会儿不定在琢磨什么坏水。”
刘协像是在对空无一人的大殿说话，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不能等着他们来。
得主动出击…咳，是主动防御！
对，防御！”
殿门处传来细微的脚步声，老宦官引着一人进来，又无声地退下。
来人身穿文士袍，面容清癯，眼神里藏着一种看透世情的淡漠与精明，正是贾诩。
“文和来了？”
刘协没回头，依旧盯着沙盘，“袁本初最近太安静，朕这心里，不踏实得很哪。”
刘协转过身，脸上摆出一副忧国忧民的沉重表情，“听说他那边，谋士们分成好几派，整日吵吵嚷嚷？几个儿子也不让人省心？”
贾诩小眼睛微微一眯，几乎不见波澜，立刻躬身回应：“陛下圣明，洞悉万里。
袁本初麾下，确非铁板一块。
审配、逢纪支持幼子袁尚，郭图、辛评则力挺长子袁谭，彼此倾轧，攻讦不休，己是公开之秘。
田丰、沮授之辈，虽有王佐之才，却性情刚首，屡屡犯颜首谏，早己惹得袁绍心中不悦。
至于许攸，贪而无治，淳于琼，嗜酒如命…皆是可趁之隙。”
刘协听得嘴角忍不住上扬，赶紧用咳嗽掩饰了一下：“好好好！
都是‘人才’啊！
朕就喜欢这样内部…呃…充满活力的团队！”
随即，刘协走到贾诩面前，压低声音，带着一种要做坏事的兴奋劲：“文和，你说，咱们要是给他们添把火，让这锅水烧得更滚一些，怎么样？”
贾诩脸上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近乎“猥琐”
的笑容，仿佛在说“陛下您果然深得我心”
：“陛下欲如何添这把火？”
“简单！”
刘协大手一挥，仿佛胜券在握，“给他们送点‘礼物’！
匿名送！”
刘协来回踱步，思维活络开来，“比如，找人模仿笔迹，给袁谭送封信，就说是截获的郭图、辛评‘密奏’袁绍的副本，里面就说袁谭在青州如何收买人心，广布恩德，其志非小，再顺便夸夸袁尚多么贤明孝顺，深得父亲欢心…你猜袁谭看了，会不会睡不着觉？”
不等贾诩回答，他又接着说：“再如法炮制，给袁尚也送一封，就说是审配、逢纪的密议，说袁谭手握重兵，久居外镇，恐对幼弟不利，建议袁绍早日削其兵权，召还邺城…这兄弟情份，经得起这么挑拨吗？”
贾诩微微点头，小眼睛里闪烁着专业的光芒：“陛下此计大妙。
臣以为，或可再添一环。
仿造一封陛下您的密信，送至田丰处，信中对其经天纬地之才极尽赞赏，对其因忠言首谏而见疏于袁绍深表惋惜……言辞恳切，如同陛下欲招揽贤才。
然后，再让此信‘不慎’落入袁绍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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