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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假糊涂或装糊涂,则以郑板桥的《难得糊涂》最为典型。
郑板桥一流的人物是一点也不糊涂的。
但是现实的情况又迫使他们非假糊涂或装糊涂不行。
他们是痛苦的。
我祈祷老天爷赐给他们一点真糊涂。
谈到潇洒一点的问题,首先必须对这个词儿进行一点解释。
这个词儿圆融无碍,谁一看就懂,再一追问就糊涂。
给这样一个词儿下定义,是超出我的能力的。
还是查一下词典好。
《现代汉语词典》的解释是:“(神情、举止、风貌等)自然大方,有韵致,不拘束。”
看了这个解释,我吓了一跳。
什么“神情”
,什么“风貌”
,又是什么“韵致”
,全是些抽象的东西,让人无法把握。
这怎么能同我平常理解和使用的“潇洒”
挂上钩呢?我是主张模糊语言的,现在就让“潇洒”
这个词儿模糊一下吧。
我想到中国六朝时代一些当时名士的举动,特别是《世说新语》等书所记载的,比如刘伶的“死便埋我”
,什么“雪夜访戴”
,等等,应该算是“潇洒”
吧。
可我立刻又想到,这些名士,表面上潇洒,实际上心中如焚,时时刻刻担心自己的脑袋。
有的还终于逃不过去,嵇康就是一个著名的例子。
写到这里,我的思维活动又逼迫我把“潇洒”
,也像“糊涂”
一样,分为两类:一真一假。
六朝人的潇洒是装出来的,因而是假的。
这些事情已经俱往矣,不大容易了解清楚。
我举一个现代的例子。
20世纪30年代,我在清华读书的时候,一位教授(姑隐其名)总想充当一下名士,潇洒一番。
冬天,他穿上锦缎棉袍,下面穿的是锦缎棉裤,用两条彩色丝带把棉裤紧紧地系在腿的下部。
头上头发也故意不梳得油光发亮。
他就这样飘飘然走进课堂,顾影自怜,大概十分满意。
在学生们眼中,他这种矫揉造作的潇洒,却是丑态可掬,辜负了他一番苦心。
同这位教授唱对台戏的——当然不是有意的——是俞平伯先生。
有一天,平伯先生把脑袋剃了个精光,高视阔步,昂然从城内的住处出来,走进了清华园。
园中几千人中这是唯一的一个精光的脑袋,见者无不骇怪,指指点点,窃窃私议,而平伯先生则全然置之不理,照样登上讲台,高声朗诵宋代名词,摇头晃脑,怡然自得。
朗诵完了,连声高呼:“好!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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